有句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既然選擇進來,就是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具體怎么回事,剛才朱雀也給了他提示。
秦嘉又一次牽住了樂瞳的手,心底頗有些如愿以償的快慰。
這使得他行動說話都帶起了一絲絲違和的輕松感。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留在陽間的時間都太久了。如果你愿意現在放手,事后我會好好替你超度。你一個人做孤魂野鬼或許不在乎,但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
樂瞳有些聽不明白,難道要帶走樂風的不止一個還有其他的
屋子里忽然變得更冷了,樂瞳呼出的氣都發白,小樓的墻壁上不斷有水珠滴落下來,漸漸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那滴落的水珠和荷花池里的水,都變成了血色的。
樂瞳心驚膽戰,可牽著秦嘉的手就有種別樣的鎮定在。
她如被吸引一般,眼睛緊緊盯著冒起泡來的荷花池水,又或者說是血水,耳邊好像聽到秦嘉焦急地說了什么,但判斷不清具體內容。
她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身體非常輕盈,眼前的畫面從恐怖血腥發生變化,成為了截然不同的溫馨場景。
她看到了樂風,不,那不是樂風,舉手投足的氣質截然不同,他只是長著和他一樣的臉。
男人穿著質地昂貴的長袍,和一個旗袍姑娘依依惜別,眼中有著濃濃的不舍和愛意。
他應該是不想走的,可必須要走,樂瞳像個觀眾一樣,聽到他用和樂風一樣的聲音承諾很快就會回來,最多一兩年,一定會來接她離開。
旗袍姑娘背對著她,長發整齊端莊地綰著,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放他離開。
他們的手緩緩分開,指間再無接觸,男人像是怕自己后悔,走的時候沒有再回過一次頭。
畫面到這里戛然而止,周圍的環境再次發生改變,精致的小樓衰敗許多,和樂瞳他們來時看到的有些相似了。
這次旗袍姑娘身上穿的是樸素的棉襖,腹部隆起,頭發披散,十分狼狽。
她沒能再站在那座小樓里,而是和樂風一樣,被迫在砌著自己的磚墓。
磚墓外面有不少人在圍觀,他們痛斥她不守婦道,丈夫離開就和野男人勾勾搭搭,還懷上孩子,沒有浸豬籠已經是優待她,就讓她自己把自己封死在磚墓里,也算是給她家的男人留個體面。
看姑娘的肚子,那么大,都快要生了吧
可那些人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拿著她搞破鞋的名頭不斷辱罵她,逼她殺死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是沒有申辯,她一遍又一遍說孩子就是丈夫的,只是丈夫離家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懷孕了,是給她把脈的大夫醫術昏庸算錯月份,冤枉了她。
可那是村子里最有名的大夫,留著胡須言之鑿鑿自己絕對沒算錯,碰上姑娘怨毒的眼神,一臉堅定毫不心虛。
最后的結果沒有任何改變。
一尸兩命,被封死在那座磚墓之中,日復一日,從還有力氣哀嚎變得毫無聲息。
一開始還有人再來這里確定她是不是死了,后來就沒人再來過。
那個曾經說過會盡快回來,最多一兩年的男人,也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據逼死她的人說,那個男人在外面找了新的妻子,再也不會回來了,她這個累贅死掉了,他反而一身輕松,不必擔心她找上門攪亂后面的家庭。
后來那個村醫又單獨來過這里,對著磚墓燒紙錢祭拜,嘴里嘀嘀咕咕地說著“別怪我,都是他要我做的”,于是死去的冤魂就知道,是那個男人安排了這一切。
畫面第三次變化,這一次是村子里的人接連噩夢,還有村醫暴斃。
做賊心虛的人立刻明白問題出在哪里,找了不知多少道士來平事,但一個兩個全都是騙子,拿了錢不辦事,害得他們人財兩空不算,還咄咄逼人地罵他們活該。
最后是一個神神秘秘的女人出現,拿了不知什么法寶蓋在那座磚墓上,將磚墓直接掩埋,在其上面建造了一個荷花池,種滿了妖異的并蒂蓮,事情才算是平息。
樂瞳頭疼欲裂,有些分不清幻境和現實,很快耳邊又傳來水滴聲,熟悉極了,讓她想起蓮花池水變成血水時的場景,剎那間,神思清明,魂魄回體,視線中出現秦嘉的臉。
她倒在他懷里,身上冷得幾乎失溫,腦海中殘留著一個絕望陰鷙的聲音不斷重復著“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她顫抖著抬起頭,看到那一池的并蒂蓮全都衰敗了,鮮紅的血在河面上形成幾個字他是最后一個。
最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