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被賣到咸陽來的,她進了宮里。”以華冷笑著加重了手里的力氣,“你才出生沒多久,我阿姊就開始服侍你了,和你那幾個食母也沒什么分別。”
胡亥掙扎著想要從水里抬頭,卻始終掙不脫,想要開口呼喊,早春的湖水便冷冰冰地灌進他嘴里,嗆得他想要咳嗽都沒法子。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回想起過往種種,淚水抑制不住地順著她蒼白的臉頰墜落。
“她盡心盡力,我聽說她身上有傷,卻只說你是一時怒氣,不礙事,還是盡心盡力的侍奉你,我才著急想要進宮的。”
“她是個忠仆吧那些高官貴族知道她都得夸一句,真是個好忠仆”以華險些控制不住自己聲音的大小,只是神情越發猙獰,“你怎么就忍心她在你身邊十三年你就因為她給你梳頭梳痛了就可以直接處死她”
絕望漫上胡亥的心頭,他竟然要被一個婢女殺了怎么還沒人來救他他不甘心不甘心
“我偷偷去看的時候,她的骨頭都被打斷了,血肉模糊”她見阿姊的最后一面,是慘不忍睹的尸身。
胡亥已經聽不清以華在說些什么了,他感覺渾身乏力,窒息的感覺讓他恐慌,卻又無濟于事。
“不好受吧淹死的感覺我還嫌不夠呢就該一刀刀把你的肉給割下來把你的骨頭都碾碎”
她被壓抑的憤怒與和仇恨終于釋放出來,惡意如流水一般包裹了胡亥。
“金尊玉貴的小公子,你打我阿姊的時候,力氣不是挺大的嗎怎么到我手里,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啊”
她這時候慶幸自己生的高,力氣又大,胡亥這個年歲根本比不過她這種做了許多年粗活的人。
“你這種人,牲口都不如”
宮人疑惑地問“你們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啊”
“好像是公子那邊”小宮女小聲地說,隨即擔憂不已,“是不是公子打罵以華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啊”
“你敢過去找死啊”另一個宮人立馬否定了她的想法。
就憑公子那壞脾氣,他們過去還不得也受罰
“那以華怎么辦”小宮女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公子真的很可怕,她不敢過去。
“這,大不了就等她回來,尋點藥給她說了別去沾公子的晦氣的”另一個宮人連忙擺手。
過了一小會兒,宮人耳朵一動,說道“好像沒什么聲音了。”
“啊該不會”小宮女被自己的聯想嚇得瑟瑟發抖。
尚謹遠遠就看見他們兩兩三三地守在路上,心里犯嘀咕,這好像是胡亥的宮人擱這兒干什么呢
“你們是公子胡亥的宮人”
宮人們一看是尚謹,連忙行禮問安“司工司工是來尋公子的嗎”
“不是,我約了公子高,有一本書要帶給他,你們在這里做什么呢”尚謹搖搖頭,這些時間折騰夠了,他沒那么多心力分給胡亥了。
“呃,公子在湖邊上,不讓我們過去呢,估計是在發脾氣,司工還是不要過去了。”這時候宮人們心里覺得這個時間真好,來往的人很少,不然這學宮里貴人如云,他們哪里攔得住啊
“原來如此,無妨,剛好去同他告別,奏書已經寫好了,之后大概都不會常常見面了,他聽到大約不會怪罪你們,畢竟這是個好消息。”
以華的手還顫抖著,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敢殺皇帝的兒子,又覺得自己清醒無比,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胡亥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整個頭都浸在水里,已經沒了聲息。
“他已經暈厥了,你還不走嗎”
以華驚恐地扭頭,下意識手上更加用力,她要確保自己死之前,胡亥必須死。
只是覺得這聲音耳熟,一回頭發現是尚謹,不自覺結巴了起來“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