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目中只有那一個妻子,沒有了就是沒有了,誰都替代不了。
不是沒人以方便照顧樂瞳為由勸樂正巖再找一個,但他寧可自己累一點,一個人把樂瞳拉扯大,也不肯考慮再婚。
抬眸望去,幫沈妍送樂風進去的父親白發多過黑發,明明在樂家排行老三,卻比二伯面相更顯大一些。
“咱們也進去吧,你身上的衣服得換。”
樂瞳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秦嘉安靜地跟上,不能碰手,他就扶住了她的手臂。
樂正巖出來瞧見閨女這個模樣,急急忙忙上前“崴腳了快進來坐著。”
秦嘉將樂瞳交給父親,跟在父女倆后面進去,樂正巖回頭快速打量了一下這個小伙子,雖然一身濕漉漉,褲腿和鞋子上滿是泥濘,但人皮膚白,神色鎮定,五官英俊,滿身的書卷氣,很是可靠的樣子。
“怎么認識的”他小聲在女兒身邊問。
樂瞳遲疑了一下,沒說太多,只道“我去買紙錢嘛,他是老板,當時又下雨了不好打車,就送我回來,恰好就在橋頭那遇見事兒了”
樂正巖點點頭,還想在說什么,沈妍突然尖叫一聲。
“風哥”
秦嘉的注意力從樂瞳身上轉開,落在冰棺旁跪著的男子身上。
他頭上孝帽因為淋雨暫時摘掉了,毫無血氣的臉在燈光下暴露無遺。
如果只是臉色不好,沈妍不至于尖叫,她尖叫是因為,回來這一路上一直低著頭意識不清的人睜開了眼,但這不是好事,他那雙圓睜的眼睛一片漆黑,沒有正常人的眼瞳變化,就像兩顆黑漆漆的玻璃球子。
他嘴里不斷念叨著一句話,樂瞳跟著樂正巖離近了一些,聽到“死”、“我得死”幾個字。
接著,他突然低下頭,整個人如同沒了發條的木偶,快要散架子了。
樂瞳被人從后面抱住,眼睛被蒙上,也就錯過了后面那滲人的一幕
低頭的人又猛地抬起了頭,表情變得極為猙獰可怖,他陰鷙詭異地笑了起來,笑聲很大,響徹整個靈堂,哪怕看不見具體情形,只聽這笑聲樂瞳都嚇得瑟瑟發抖。
砰、砰、砰,有什么撞擊和推搡的聲音。
沈妍和她哥哥的聲音緊隨而來“樂風,你干什么,快住手”
樂瞳內心焦急,拉住秦嘉的手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秦嘉不肯讓開。
“你不能”
他想說什么,被樂瞳一瞪,手上的勁兒立馬泄了,樂瞳如愿以償地看到了前方的情況。
瞪著兩顆黑眼珠的樂風使勁推著岳母的冰棺,試圖將它推翻,嘴里一直念叨著什么,音色扭曲,根本不是他正常時的樣子。
他的嘴咧得老高,笑得可怕極了,三四個成年男人都按不住他一個瘦削的青年,最后又跑進來四五個小伙子才把他按住。
“這怎么回事”
人們議論紛紛,樂瞳則直接去看秦嘉,秦嘉一言不發地上前,從人群外擠到樂風面前,不顧別人驚異的目光,使勁地扇了樂風一巴掌。
頃刻間,靈堂內安靜下來,樂風都愣了一下,他神色猙獰如惡鬼地怒瞪秦嘉,嘶吼聲駭人無比,口水從他嘴角流出來,人以極端危險的姿態扭曲掙扎著。
秦嘉面不改色地又是一巴掌,他可不是樂風的妻子或者至親,這幾巴掌打下去完全不心疼,打得手掌都發紅。
樂風的眼睛逐漸恢復正常,身子軟下來,不再需要被七八個人按著。
秦嘉這才停下,在眾人詭異的視線中退出幾步,一回頭,就對上樂瞳情緒復雜的眼睛。